桂王府西厢之内,气氛异常的压抑。小舞为首的八大侍婢都围住了楚霜霜的房间,神情紧张。小蛮却在房内劝解楚霜霜。
楚霜霜托着腮在苦思,但一想到任风所说的同乘一骑的往事,头便隐隐作痛,也就只好作罢了。任平生在湖心岛打了她,楚霜霜没有用心去分辨真假,她只是觉得无论真假,任平生好像别有所图。
“难道他识破了我的意图?”楚霜霜将手中一柄蛇牙翻来覆去玩弄着,在思考着这个问题。
小蛮不懂武功,她眼睛死死盯着楚霜霜手上的短剑:“小、小姐,你别吓我。虽然王爷打了你一巴掌,依、依小蛮看来,王爷不过是吃醋而已。”
楚霜霜并不回答,反而问道:“小蛮,我这一对短剑倒是宝贝,是王爷送我的吗?”
小蛮愕然:“小姐,王爷腰间那柄血影和这对蛇牙短剑都是小姐你亲自买回来的啊。小姐你不记得了?”
楚霜霜停下手上的动作,她将腰间另一把蛇牙也拔出了剑鞘,双剑翻飞,在房中舞动了起来。
小蛮吓得躲在一旁,不敢稍动。
“好剑!”楚霜霜将双剑插回腰间剑鞘之内,“小蛮,帮我收拾东西。”
“怎么了?小姐你要回霜苑?”
“不是!我要私奔!”楚霜霜冷笑,“去找秦王。”
“小姐,你、你别吓我。你和桂王鹣鲽情深,难道你移情别恋了?”小蛮被楚霜霜调教惯了,楚霜霜让她收拾东西跑路,她手上不敢稍停,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嘟囔。
楚霜霜想了一下,她长叹一口气:“小蛮,你说我得病之前和桂王真的……真的很恩爱?”
“对。小蛮就没见过你们俩人有不好的时候。除了这次王爷打了你。”小蛮已经打好包了,她晃了晃手上的包袱说道,“小姐,所有的地契、店铺的契约、田契都打包好了。”
“地契?我的?”楚霜霜愣住了,“怎么来的?”
“桂王给的,桂王府之外,两家别院的地契、东南茶园的地契还有买下的几间铺面的房契都在这里了。”小蛮拍了怕包袱,“小姐,走吧?”
楚霜霜反而坐下了:“桂王将这些都给了我?”
“何止这些。褂幸蹦兀 毙÷呓霜霜身边低声说着,“还有欠条!佃户们写的。小姐你想不想先去把田租收了?”
楚霜霜一把抢过了小蛮肩上的包袱,摊开来检视,发现小蛮所言非虚。
“我的头!”楚霜霜努力想记起往事,头又再痛了起来,但她咬着牙下着决心一定要记起来,一定要记得以前究竟发生过什么。
脑海中一片:,一个男人的模样浮现出来。
“秦王?桂王?”楚霜霜扶住额头,疼痛难忍,“不是!他、他是那个园丁林长庚?”
楚霜霜脑海中浮现的人,居然是零。
“我跟他好像有种特别的联系!”楚霜霜喃喃自语,“他究竟是……”
“小姐,你没事吧?还、还走不走了?”小蛮看着楚霜霜苍白的脸,有些害怕。
“大概走不成了。”楚霜霜头痛缓解,她已经听出来门外八个侍婢都已经悄然离开了,一阵轻微而平稳的脚步声非常熟悉。
门咿呀一下打开了。小蛮像做了贼一样,低下了头退到一旁。
“小蛮,你也下去吧。”任平生轻轻挥了挥手。
小蛮如蒙大赦,她也顾不得行礼,慌忙跑出了房去,随手关上了房门。
“王爷大驾光临,妾身本当起来见礼,但妾身身上有些不舒服。”楚霜霜冷眼看着自己的“丈夫”。
任平生摸索了一下,在桌前坐下了。
“你想离开?”任平生苦笑。
“王爷料事如神。”楚霜霜冷笑站起。
“这些东西你不拿走?”
“我想要的不是这些,而是你的命!”
蛇牙抵住了任平生的后背,楚霜霜冷冽的语气证明她并非虚言恫吓。
任平生正待说话,却猛然听得窗户洞开,几枚暗器射向了楚霜霜。任平生本以为楚霜霜会轻易将暗器击落,但楚霜霜却仿似失魂落魄一般,浑然未觉!任平生心中大急,他一把将楚霜霜拉到一侧,伸手一挥,三枚飞镖全数被他拈在了手中。
“谁?”任平生怒道,“出来!”
堇自窗户外面跃了近来,她单膝跪地目无表情,不发一言。
“是太皇太后?”任平生沉声问道。
“是的!王爷杀了奴婢吧!”堇垂下了头。
任平生不假思索,一掌就往堇的头顶劈了下去!楚霜霜伸手格开了这夺命的一掌。
“她必须死!”任平生皱眉道,“母后本就是将她的人头送来给我而已!”
“不能杀她!”楚霜霜不记得自己和堇有什么交集,但她不肯松手,死死抓住了任平生的手掌。
“主子,太皇太后不会放过奴婢的。”堇转向楚霜霜说话,语气依旧毫无感情。
“不能杀她!不能杀清!”楚霜霜脑海中依稀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形,那个少女的模样慢慢和堇的模样重合,她记得自己亲手杀了这个少女,她记得自己曾经为了这个少女的死而心碎。
任平生茫然看着楚霜霜,堇也一脸错愕。
“总之,你不能杀她!”楚霜霜忍住头痛,大声说道,“我走!堇跟我走!只要远离是非之地就行了吧?”
任平生皱眉,他看了看堇。
堇木衲的脸上依旧是毫无表情,但她的一滴眼泪从眼眶中滑了下来。
任平生略一沉吟,缓缓点了点头:“也好,让小舞她们都跟着你走。我已经让林长庚和向天飞一起去保护你。休书在这里!”
一封信函递到了楚霜霜的面前。楚霜霜伸手接过,她凄然问道:“你就这样让我走?”
“你尽忘前事,已经不是本王的王妃了。”任平生语气平静,“远走高飞本就是你失忆之前的心愿。”
“你知不知道有好几次我都想对你下手?而且我自信可以得手!”楚霜霜将信函放入了怀中。
任平生摇头:“和你一起的时候,我从来都不会提防的。”
楚霜霜怕自己再难自控,她一把拿起了小蛮打好的包袱,转身拉起了跪着的堇,走出了房门,扬长而去。
任平生微笑着坐回了椅子上,他回想起在宫中的邂逅,叹了口气:“你怎么不留到晚上再走,我连你最后的一面都看不到了吗?”
楚霜霜拉着堇快步走出了西苑,小舞领着一众姐妹跟了上去,小蛮没有武功,脚下又慢,只能在后面死命跑着。
三架马车早已备好,向天飞驾第一辆马车,依旧是林长庚的零带着他的老婆和儿子林长乐在第二辆车旁,林长庚的老婆抱着的却是小平凡。最后一辆是准备给小舞等人的。
“堇,铃兰,你跟我同车!”楚霜霜将包袱往马车内一抛,拉着堇坐上了第一辆马车。
三架马车绝尘而去,一直奔出了朱雀门。
“主子!”堇终于忍不住问道,“清是何人?”
楚霜霜苦笑着摇头,她自己也不知道。
马车走了一阵子,突然一阵震动,停了下来。向天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:“怎么?鬼虎副统领,您来送行吗?”
鬼虎冷笑一声,并不作答。
楚霜霜撩起车帘,外面早已围着三十几个黑衣蒙面人。
“大白天的,穿着黑衣反而刺眼,你们的脑子不大好使。 背霜霜昂首走出了车厢,她的右手已经扶住了腰间的蛇牙。
鬼虎根本不理会楚霜霜的嘲讽,他沙声说道:“奉密旨,诛杀梁国细作。晋人都走开!”
向天飞托着下巴作沉思状,鬼虎不禁一愣,他怒喝道:“没听到吗?晋人全部离开!”
向天飞却轻笑一声:“老实讲,在下这四处闯荡的孤儿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梁人还是晋人,鬼虎副统领,不如您先回去弄清楚在下的身份再来抓人可好?”
鬼虎环视了一下,林长庚、小舞、堇等人早已兵刃在手,就连六岁的林长乐也拿起了自己手中的长刀。
“好!你们要陪葬也可以!”鬼虎一挥手,黑衣人正要蜂拥而上,蓦地一骑快马飞奔而来!
鬼虎一看马上人,不禁愣住了。
“越王殿下!您怎么来了?”
来人居然是越王任明,他一脸的笑容看着鬼虎:“本王是来救你的。”
“救我?”鬼虎不解,“王爷真爱说笑!”
“陈王说你杀了吴王,他要为他大哥报仇。你看看,这不都来了吗?”
任明向后面一指,京城方向果然尘土飞扬。
“陈王?”鬼虎愣住了。
“是。艺馕宓芸墒歉黾毙宰。鬼虎统领,你还是快点逃命的好。”
鬼虎心下踌躇,他背叛了任泰的确是有些心虚。太皇太后留了他一条性命,这已经让他暗自庆幸了。要是任朗那毛头小子真的不顾后果,硬要杀自己,就算太皇太后事后处置了任朗,自己不也冤死了吗?
就在鬼虎进退两难之际,任明朗声笑道:“放心吧,本王在这里。六弟大概不会乱来的。不过,鬼虎统领你再拿着刀可不好。你也知道五弟的性子烈!”
鬼虎背上不自禁流出了冷汗。
众多王爷之中,只有任朗是特殊的。他的母妃是北方胡人中脱脱部的族长之女。朝中早有传闻,任朗处处都透着胡人的作风,杀个把人对他来说根本是毫不介怀。
要么就在这里动手杀了任朗?想想就可以,真要做起来就难了!一旦杀了任朗,脱脱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,到时候挑起了胡人各部的不满,那边境就不要想有平静的日子了。
鬼虎思前想后,终于还是收起了手中的刀,他对任明拱手抱拳,也不再说话,带着那三十几个蒙面人飞掠而去。
楚霜霜在马车上向着任明盈盈一福。
任明朗声笑道:“婶婶不用多礼。皇叔让六弟送你去东南。皇叔还说,海域多有奇景,婶婶大可乘船出海,领略一下大海的雄壮。
楚霜霜心中异常感激,任平生不但让任明、任朗来为自己解围,还为自己想好了后路。扬帆出海,太皇太后的确是鞭长莫及。
任朗此时也正好带着一百多骑士奔到近前,他拱手向任明行礼,也不再打话,指挥着一百多名家将护卫着楚霜霜的三架马车往东南方向缓缓而行。
任明拉着缰绳看着渐渐远去的车队,心下怅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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